高燕:
能口服的就不要去输液,这是一个公认的原则。我想可能还是大家一个认识的误区,出现输液反应,这个很常见,病人轻的,可以只是有一些皮疹,注射局部的疼痛。重的话可以出现一个过敏性休克,甚至经常还能有一些死亡病例的报告。
解说:
“输液治疗不等于好得快”,这张一人多高的海报就挂在北京大学人民医院感染科的分诊台前。但是,无论是前来就诊的患者,还是为患者开药的医生,谁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呢?
在中国,输液为什么会泛滥成灾?危险的背后原因又是什么呢?
主持人:
全民输液时代,像这样的总结还是少一点的好。说到这种过度输液应该是两方,医生还有病人。你觉得在这个事儿当中两方分别承担着什么样的责任?
白岩松 评论员:
先说这种现象。刚才就在咱们播短片的时候,你看外面的导播在耳机里都跟咱们说,他儿子为了输液要排一个小时队。说明输液不是躲的问题,而是求之不得,甚至成了某种待遇。我觉得三个原因造成的:
第一,患者。1,患者想快,快点儿好,由于各种各样的压力导致的,我不知道为什么中国人现在这么着急。2,他觉得这好,别人也打,我为什么不打呢,否则就吃亏了。
主持人:
高级别的待遇。
白岩松:
一个求快,一个求好,而且是对比当中他要这么做。
第二,医生。1,医生第一是“被”,很多患者觉得你要不让我打点滴,你就怠慢了我,你对我不太负责任。2,由于以药养医,吊瓶可能是吃药的10倍价格,那个二三十解决了,这个要二三百,这里有利可图。
第三,我觉得也非常重要,我们也有责任,媒体、社会及整个周边环境,对输液所产生的危害做的宣传和科普太少。
主持人:
岩松已经把过度输液的各种社会原因分析清楚了,我们再听听专业人士的看法,我们来连线公共卫生专家黄建始教授。黄教授,您好。
黄建始 《健康管理》杂志主编:
您好。
字幕提示:电话采访《健康管理》杂志主编黄建始
主持人:
有一个说法,能吃药就不打针,能打针就不输液,这样的说法您同意吗?
黄建始:
这是对的。我们学医的人从开始就学到,能吃药不要打针,能打肌肉针不要打吊针。但是很遗憾,都出现了这样一些问题,这完全是个误导。
主持人:
为什么一个常识被人们忘记了呢?
黄建始:
至少有下面四个原因:
第一,大家健康意识增强了,就像白老师说的,都追求短平快。
第二,信息被误导了。因为主要是现代社会普遍都追求快,但没有认识到快不等于好。
第三,有关职能部门在定价政策上没有尽到责任,无意间促进了输液。
第四,大部分的医院和医生迫于生存的压力和利益的推动,不得不迎合患者不正常的要求。就像我跟一个很著名的专家谈了这个问题,我说打吊针到底好不好?他说当然不好。我说为什么还要打?他说因为我不打它,它要打我,现在我们社会的这个问题没有解决。
主持人:
我知道您也曾经在国外做过医生,也做过医疗方面的官员,也向您求证一个事儿。在美国输液这样的事慎重程度不亚于一个小型的手术,是不是这样,为什么要如此的谨慎?
黄建始:
在国外的确是不输液。比如说,我顺便说一下,我在美国做过卫生官员,但没有做过医生,我太太做过医生。在洛杉矶有很多华人,包括台湾去的华人要求输液都不给输,因为保险公司就把他卡下来了,绝对不能做这个事,这是违反科学的。
主持人:
好,谢谢黄教授,待会儿我们再联系。
岩松,你看,黄教授这个观点跟你是完全一致的。像这种过度的输液,它的风险还在哪些方面存在着?
白岩松:
其实我刚才说到的第三点很重要,大家只是看到了快或者好,没有看到它对你的危害是什么。如果我们能把这种危害更早、更细,经常地说清楚的话,也许很多人就会拒绝它。比如说,如果要从输液角度来说,为什么在医学界提倡的是能吃药就不打针,能打针就不输液。我要再加上一句话,能少输几瓶液就别多输几瓶液。你比如说抗药性的问题,因为2002年的时候我们就做了抗生素滥用。什么叫“抗药性”呢?我相信青霉素最起作用的时候是它刚发明那段时间。
主持人:
是,细菌都没见过它嘛。
白岩松:
打一针细菌全趴下,后来打着打着细菌也在跟你搏斗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强大。可是我们现在在灭蚊子的时候,就开始用大炮打它,已经点滴了、输液了,一下把蚊子给打死了。过两天您身上出现苍蝇的时候,您动大炮已经不管用了,受危害的是你。
第二,打点滴本身也具有一定的风险性。你比如说抗药性的问题,刚才已经讲到了,60%的不良反应是在输液过程当中出现的,而且我今天看了很多资料,死亡的病例并不少。另外,在最严格操作的情况下,输液也会导致微颗粒进入体内,慢慢地会形成血栓,对你产生的危害接二连三地出现。如果我们一、二、三、四都跟大家去说了的话,大家还会这样选择吗?